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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廟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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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廟2

——曲歡。

曲歡也在這個寺廟裏。

秦肖肖的心跳一下子加速,快得像要跳出心腔。

重生醒來一直籠罩著腦海的迷霧到現在終於散去,秦肖肖首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。

細瘦,幹枯。

——這是她十四歲時的手。

或者說,是這具身子的主人,蘇清曲,十四歲時的手。

秦肖肖上輩子老來無虞,生活富足安康,身子發福,手也肥肥胖胖的,安健得不行。

而原文中,十四歲的蘇清曲正活在戰亂年代,她年幼時因是個女孩被父母拋棄,多年四處漂泊,無依無靠,食不果腹,衣不蔽體。

縱然生活悲慘,但蘇清曲為人良善,她於偏遠小城的一間破廟裏偶遇被綁架、後來自己逃脫了的定國公世子——曲歡,救了他一命。後又千裏迢迢、不辭辛勞、不懼艱難地送尚且年幼的曲歡回家。

定國公感激她的救子之恩,收她為義女,蘇清曲從賤民一躍成為貴女,實現了階級的跨越,還終於有了一個家,有了愛護她的家人。

故事到這裏結束就是好人好報,圓圓滿滿,皆大歡喜。只可惜蘇清曲後來遇到了三皇子上官宸啟,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。

上官宸啟,原書男主。

秦肖肖看書時超級喜歡上官宸啟,秦肖肖這具身子的原主人蘇清曲也瘋狂迷戀他,因此嫉妒被他偏愛的女主,不擇手段去陷害。

妥妥的惡毒女配劇本,在一本三千章的小說裏,前三章都沒有活過。

蘇清曲不是那種純然叫人討厭的惡毒女配,她也有兩面。她對撿來的弟弟很好,愛他,護他,在初識時就願意豁出性命去救他。

只可惜,她曾經如何溫柔良善,後來便如何怨毒殘忍。因為對上官宸啟孤註一擲的扭曲愛意,她去陷害他的心上人蘇凈予,最後死在了心愛之人的刀下,連他憎惡不屑的眼神都沒有得到。

蘇清曲像一個叫人惋惜的悲劇,秦肖肖在看小說時久久無法忘記這個最先出場的小炮灰。她一直記得,蘇清曲原本沒有姓氏,是遇到蘇凈予後,出於一種扭曲的心理才將自己改成了她的姓氏,以渴求得到上官宸啟同樣的關註。

可惜沒有,她白白丟了命,什麽也沒有得到。

喜歡男主,秦肖肖和蘇清曲悲催的共通之處。

秦肖肖發現自己穿書的時候,有一瞬是驚喜自己可以見到曾經瘋狂喜歡的紙片人。但理智到位後,她想,她怎麽敢去見上官宸啟?

是真的要命啊!

原主是反派曲歡的姐姐,是那個救了恐怖得像個變態的曲歡的人,是曲歡心目中的救世主、為之瘋狂作惡三百年的並不普通的炮灰。

她一個五好青年,為什麽穿書在反派陣營?!

曲歡和上官宸啟是命中註定的宿敵,她只要還是曲歡的姐姐,就永遠是男女主的敵人。

秦肖肖一點都不想要這樣的身份,她本來就怕曲歡,隔著次元壁都怕,這種恐懼根深蒂固,即使曲歡還是個七歲孩童也不能改變。

她剛發現自己穿書、還是穿成蘇清曲時是絕望的,她就在那個供臺下縮作一團,瑟瑟發抖。

“我是曲歡”,孩童說出這四個字,無異於驚雷炸耳。

秦肖肖沒勇氣去京都,去遇見那個原主為之去死的男主,她也沒勇氣去面對那個期期艾艾看著自己的7歲的小曲歡。

原書中,曲歡7歲時被蘇清曲所救,二人生死相依、共同患難,他們之間沒有血緣做紐帶,但便是因為蘇清曲前期純然的善、因為她的無私拯救,兩人間有了脫不去的羈絆。

【姐姐會一直做我的家人嗎?】年幼的曲歡一次次問。

【會的。】蘇清曲承諾小曲歡。

【姐姐一定要嫁給三表哥嗎?阿歡不喜歡他,看見他就不開心。】

蘇清曲蹲下來摸了摸曲歡腦袋,面上帶著淺淡笑意,【可是姐姐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啊。】

小曲歡扁扁嘴,若有若無地應了聲,【那好吧。】

蘇清曲被上官宸啟斬於劍下時,小曲歡也在場,正好目睹了一切。

他看到他當作救世主的姐姐渾身汙泥地跪於地上,上官宸啟冷然的劍指著她,她神情癲狂,嘴角帶著抹自嘲、詭異的笑,眼睛側過上官宸啟,死死地盯著他身後的蘇凈予。

【哈,哈,蘇……】她的話沒說完,上官宸啟的劍已經落下。

血痕劃過細瘦脖梗,淚珠流出瞪大眼眶。

她歪倒在地。

在年幼的曲歡眼裏,蘇清曲是沒有惡的。他是非尚不分明的眼中只看到了舉刀的劊子手上官宸啟,看到了同流合汙、袖手旁觀的幫兇蘇凈予。

——他們殺死了他善良的姐姐。

【說話不算數,騙子。】太陽漸落,餘暉灑在冷清的庭院中,孩童蹲在姐姐的屍首旁,拉起幾縷頭發玩,【不過姐姐想嫁給三表哥的話,阿歡殺了三表哥給姐姐陪葬就好了。】

*

蘇清曲死後的三百年,曲歡一直在踐行著自己的話,只是沒能殺了上官宸啟,反而是被他斬於劍下。

千刀萬剮,挫骨揚灰。

真是丟人啊。

再一次醒來,一切回到最初——

【我是曲歡。】孩童眼睛亮晶晶的,懷滿期冀地看著“姐姐”。

秦肖肖淚流滿面,細瘦的手持著匕首刺入他的心臟。

【……嗚嗚嗚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】

【……我、我一定得殺你……我好怕你,你真的,殺了好多好多人,他們,他們都很可憐,你以後,很壞很壞……】

曲歡無論如何不敢相信,他的姐姐,居然會要殺了他。

這一刀,比上官宸啟的千刀萬剮還痛。曲歡應該氣憤,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氣憤。他只是突然想到——

對哦,上官宸啟是姐姐的心上人,姐姐甚至願意為了上官宸啟去死,如果姐姐知道自己與他為敵,自己做了這麽多對他不好的事,那姐姐必然也是願意為他殺死自己。

虧他還……哈,原來他一直像個跳梁小醜一樣。

小醜一樣活著,小醜一樣死去。

可笑。

被捅破的心臟流著血,“姐姐”一直在哭,好像在辯解什麽,但後面的話曲歡已經聽不清了。

他又一次死了。

不是被仇敵殺死,而是被他心心念念的“姐姐”。

拯救他,又拋棄他,這要他……怎麽釋懷?

*

秦肖肖長久的失神,“曲歡”二字帶給她的沖擊力太大,她有些緩不過神來。

她坐在角落中,全身隱於黑暗,面上表情就像她之前形容別人的一樣,麻木又冷漠。

她在糾結,在考量。

上輩子殺死曲歡,她一落刀就後悔了,悔恨持續到她閉眼死去。

殺人就是殺人,無論什麽理由。那一夜,對於當年剛滿18歲的現代人秦肖肖來說,實在過於黑暗。

她殺曲歡時,只想到他未來會是那個殘害了千萬人的喪心病狂的反派,而忘記了,這也是個年僅7歲、懵懂得什麽都不知道的孩童。

如果好好教導,未必會犯下大錯。

她愧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,居然無知地把自己當作高高在上、熟識一切的先知,睥睨著、殘害了無辜者的生命。

她所知道的那些事,她所恐懼的,終究只是虛無縹緲的劇情,但她殺死的,是一個活生生的孩童。

二者之間,如何等量?

秦肖肖的良心永不安定。

但她仍要踟躕。

為什麽現在的劇情在蘇清曲救曲歡之前?她難道……要救曲歡嗎?

她不救曲歡,難道要冷眼旁觀,看著他去死嗎?那這和她親手殺人有什麽區別?

私心上,秦肖肖仍然厭惡曲歡,恐懼曲歡。

遙遠的過去,她看文時一點兒都沒關註過這個年幼的孩子。

即使曲歡和男女主一樣是萬中無一的天靈根,即使他同樣成了被仙門選中的寥寥數人中的一個,秦肖肖那時對於他的看法只是——哦咦,這個角色以後肯定會黑化去找男女主報仇,然後像他的炮灰姐姐一樣,被輕而易舉地解決掉。

秦肖肖沒想過,作者竟然安排了這樣一個最早期就出現的“弟弟”成了最後的反派BOSS,一直活到大結局。

文中曲歡的種種做法簡直是叫人大開眼界。

他本來是仙門宗師最得意的弟子,只是因為在一次沒有人重視、不是很重要的比試中輸給了有男主光環的上官宸啟,他就自毀靈根,毅然決然地叛出仙門,放棄人人寵愛艷羨的天驕之子身份,去了魔界,成了一個籍籍無名的魔修,從頭來過。

秦肖肖當時滿心臥槽,想這有病吧,這不就相當於她在學校有一次課堂小測中沒考年級第一,然後就內心大受打擊輟學去當小混混,發展黑勢力立誓要幹掉那個搶了她年級第一寶座的同學嗎?

真的至於嗎?這太誇張了吧?

然而這只是曲歡種種駭人聽聞的事跡裏最微不足道的一件。

他後來在魔界摸爬滾打,不斷刷新秦肖肖對“卑鄙無恥”的認知下限。

曲歡在魔界混得風生水起,如魚得水,他肆無忌憚,種種作惡,玩樂般挑起幾族紛爭。生靈塗炭的時候,他在旁邊風輕雲淡,事不關己。他唯一在意的只是他怎麽樣才能和上官宸啟匹敵,打敗上官宸啟。

瘋子,徹頭徹尾的瘋子——這是秦肖肖對曲歡的評價。

在不知道多少個熬夜的晚上,只想看甜甜愛情故事的秦肖肖裹著被子被反派曲歡嚇得睡不著覺。

她早上頂著黑眼圈、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、去洗漱時才在心中破口大罵——作者你出來!為什麽要寫這種嚇人的東西!有沒有照顧到我們這些慫得上天的讀者的心情!

然而秦肖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追完了全本,最後還為男女主的絕美愛情嚶嚶哭泣,不舍地留言和小說人物告別。

豈料睜眼醒來——哦豁!我成了我同情的炮灰,我身邊這個是嚇哭我無數個日夜的反派BOSS。

秦肖肖曾經哭腫眼睛,看著懷中7歲的奶團子曲歡,無助地表示——嚶嚶嚶我真的好怕不想活了讓我死吧。

她與他,你死我活,不相共存。

可是,她上輩子做錯了。她到死都忘不掉——她當年抱著年幼的曲歡,看著小小的、乖巧的曲歡在她懷中咽氣的模樣。

這事兒幾乎成了秦肖肖的心魔,她千千萬萬次後悔——

如果她不殺曲歡,而是遠離男女主,護住自己的小命,曲歡是不是就不會黑化,不會作惡?

重活一世,她難道不應該彌補嗎?

可是……救了曲歡,牽扯進故事線,遇到男女主,蘇清曲死在16歲的命運,她避得開嗎?

原主蘇清曲作為炮灰無關緊要,曲歡才是那個重要人物。萬一這個世界的規則叫她去死,叫她的死帶來曲歡的黑化,叫曲歡一步一步成為本書中舉足輕重、不可缺少的反派BOSS,怎麽辦?

——曲歡。

秦肖肖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,因為上輩子輕而易舉地殺死他,再加上幾十年過去了中間甚至還隔了一世,秦肖肖早已經沒這麽怕他了。

但秦肖肖一想到“曲歡在這個寺廟裏”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,她心中原本平靜的水面立馬翻湧起來,一層一層,掀起滔天巨浪,幾乎要從裏而外地淹沒她整個人。

——曾經被她殺掉的曲歡再次和她處於同一個屋檐之下。

秦肖肖淚流滿面,嘴角無意識地自嘲翹起。

她是要選擇救下他,還是選擇把自己幾十年來的懺悔當作笑話拋之腦後,再一次殺死他?

是戰戰兢兢、擔驚受怕地活過16歲,還是萬無一失、輕輕松松地活到60歲?

秦肖肖是在良知和生命之間做選擇。

……

修真者還在屋內等著答案,他手中所握的劍上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血珠。

啪嗒,啪嗒。

液體擊打地面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明顯,壓迫著眾人的內心。

秦肖肖終於知道為什麽寺廟大門是敞開著的了,她剛睜眼時還疑惑過村民們開著大門睡覺不冷嗎——原來是屋內人已經不知道被這樣搜查盤問過多少次了。

至於修真者口中的“逃犯”,秦肖肖用膝蓋想都知道,必定是曲歡。

曲歡雖然不是男主角,但好歹是全文的重要角色,秦肖肖現在正處於曲歡的支線故事裏,時間節點在男女主主線故事開展之前,所以現在的種種事一定是圍繞著曲歡展開的。

曲歡成了修真者口中的“逃犯”,受到追殺,命懸一線,而秦肖肖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蘇清曲會在這時候挺身而出,救下曲歡。

秦肖肖重新打量這個昏暗死寂的寺廟,悲催地發現:如果她想要完成蘇清曲的使命,她得先知道曲歡在哪個旮旯角啊!

不說人山人海,但這樣小小一個寺廟裏少說也擠了百十號人,她要怎樣找到7歲孩童曲歡呢?

憑借莫須有的小說劇情推手?坐等曲歡來到她身邊?秦肖肖覺得非常扯淡。

再說了,現在修真者虎視眈眈地站在前面,秦肖肖都不敢有什麽大幅度的動作,就算找到了曲歡,她要怎麽靠近曲歡呢?她一介凡人之軀,又要如何鬥過修真者,“虎口奪食”保護曲歡呢?

算了,還是先渴求曲歡就在她身邊,還是伸手就夠到的位置吧。

便宜弟弟,姐姐我決定善良一回,看看能不能救下你。

之後你要是敢害死我,我就……算了,就當我還你上輩子的命吧。

還你上輩子給我的安康無虞,還你給我的壽終正寢。

秦肖肖坐在墻角,左前側是另一面墻壁,挨著坐的是個婦人,率先排除。而她看向右側臭烘烘的大漢,這個氣味——絕無可能是曲歡!

曲歡好歹是個反派BOSS,出場怎麽可能這麽不拘小節……至少秦肖肖不能相信。

打死都不能。

但她想了一會兒——萬一呢?萬一曲歡就是很能偽裝呢?

所以秦肖肖還是悄咪咪地向身側大漢看去——見他胡子拉碴,高高大大,戴著帽子。

秦肖肖很快就收回視線,她記得原文中說曲歡是個面軟心硬的小正太來著,旁邊這個粗糙大漢真的不能做考慮。

雖然沒能看見臉,但在秦肖肖的想象中身側人已然是個油膩大漢,或是個窮酸乞丐。

她心中嫌棄著別人,卻不知道她現在的境況同樣好不到哪去,她甚至連“乞丐”都不如——

人家高大,她骨瘦如柴;人家穿得保暖,她挨冷受凍;人家從始至終安然地坐那,她東張西望怯怯懦懦地又哭又笑。

這個女孩很可疑——秦肖肖不知道她已經引起身側人的懷疑了。

最後,打破沈默的不是秦肖肖期待的曲歡,而是一個瘦弱非常的成年男子。

他從對面的人群中顫巍巍地站起來,秦肖肖看見在這樣寒涼的冬夜裏,男子僅僅穿著到膝蓋的半截短褲,剩下的那一半腿在月光下顯出青紫色,他赤著的胳膊同樣瘦得可見細骨,被凍得可見血脈。

這樣一個瘦弱男子卻是他們中最有勇氣的人,他站出來,徑直走到了屋子中間,面對著修真者,慢慢曲膝跪伏在地上。

他頭磕在冰冷的石料地板上,長跪不起。

“仙人,敢問您要找的逃犯是什麽樣的?請您說得稍稍詳細些,我們才好盡綿薄之力幫您。”

這話倒是問住莫農安了,他只是個小人物,偶然間聽說上面的人發布了一個找人的命令,他道聽途說知道了這件事,可是身份能力卻不夠接觸到這個任務。他只是知道了獎勵豐厚,利益驅使,想來碰碰運氣。

所以莫農安其實連逃犯的模樣、身份都不知道,只能囫圇個猜個大概。

“是個孩子。”他模棱兩可地說。

此話一出,秦肖肖明顯感受到寺廟的氣氛更加凝重了。不少人都把自己身側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些,生怕被搶了去。

秦肖肖打量著那些孩子,掃過一張張面容,尋找著可能是曲歡的人。

突然背後一個大力,秦肖肖猝不及防地被扔了出去。

她摔倒在跪著的瘦弱男子身側,茫然地擡眼,正好和持刀的莫農安對上視線。

秦肖肖腦子宕機了一下,她第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恐懼,完全沒管她正前方這提著劍、嚇得死人的修士,而是不敢置信地回過頭,去看剛剛扔她出來的那人。

——是之前在她身側的那個壯漢。

他像拎起一只小雞一樣,輕而易舉地,把她就這麽扔出來了。

為什麽?我們有什麽仇怨嗎?你為什麽要害死我?秦肖肖目光呆滯地看著大漢,想要知道答案。

她聽到那人用粗狂的聲音,諂媚無情地說:“仙師,這個孩子是嗎?”

秦肖肖仰頭看回莫農安,莫農安高高在上地瞟她一眼,眼神涼薄得像在看一個死人。

秦肖肖被嚇得直打哆嗦,她的眼淚像噴泉一樣灑出來,她這時本來是想像那個瘦弱男子一樣跪著求饒的,奈何腿軟得動不了,關鍵時刻直接沒了知覺,她怕得甚至坐不起來,連沒骨氣地下跪求饒都做不到。

秦肖肖只得淚流滿面地搖頭,囁嚅著想要張口求饒,但是頭搖了半天,才卻發現自己失聲了,發不出一點聲音。

完蛋!天要亡我!!

秦肖肖看著修士耐心耗盡,向她舉刀,一時間內心絕望,緊緊閉著雙眼,瑟瑟發抖。

刀將要落下——

一個藏匿在人群中的孩子冷了臉色,他原先黑白分明、清澈圓潤的眼剎時變得赤紅兇狠,漫天黑氣從他的心臟源源不斷地流出,頃刻就到了莫農安的面前。

黑氣灌入修士的口鼻、耳朵、眼睛,莫農安甚至沒有發覺任何異樣,幾乎就在黑氣靠近的那一瞬間入了魔,眼睛變得同孩子一樣赤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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